82-1 借刀殺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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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2-1 借刀殺人
易南風受傷需要靜養，白君琰修習劍法也得找個合適的地方，思來想去蘇喬還是找來賞月居掌事的，給一行四人安排了個城郊的別苑住著，周圍安插了數個暗哨，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有人來報。
“閣主令我已經傳出去啦，今早放在鎖月樓的，且等著吧！”藍鏡人還沒推門進來，聲音便先傳入了院中。她坐下之後拎著茶壺灌了一大口茶水，又道：“繁江城街上怎麽那麽熱鬧啊，閣主，咱們能不能找時間去逛逛？”
蘇喬正坐在石凳上想事情，完全沒有心思答她的話。倒是在一旁擦劍的白君琰微笑應她：“去逛逛也好。”
“逛什麽逛啊！沒看我正……”蘇喬心不在焉，說著說著才發現是白君琰講的，舔了舔嘴唇又改口道：“琰哥若是練功實在無趣了，那我陪你去逛逛？”
藍鏡腹誹，來之前可沒人告訴她這兩人是這樣的。
白君琰收好劍坐在蘇喬對面，搖搖頭仍是微微笑著：“看阿喬有許多憂心之事，是我想陪阿喬去逛逛。”
“那……明日吧，明日若暗閣閣主還沒來相見，我們便去街上走一趟，正好買些東西。”蘇喬伸了個懶腰走到他身後，拍拍他的肩，“時辰差不多了，去那邊我幫你調息。”
藍鏡雖然插不上話，但聽了蘇喬放話明日能去逛街，心情也雀躍起來，衣袖一挽便說要親自下廚做一桌子好菜，藕色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廚房門口。她剛一進去，易南風又出來了，倚靠在門邊叫住了兩人。
“接下來怎麽辦？”他問。
“什麽怎麽辦？”蘇喬一回頭，發梢掃過白君琰的鼻尖，白君琰擡手拂去癢酥酥的感覺，盯著面前的人出神。
易南風走下幾級臺階：“秦朔一回去，拂秋劍法重現江湖可就真瞞不住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，”蘇喬抱著手臂，嗤笑一聲：“有本事他們便來搶，正合我意啊！反正誰來了誰就是當年參與圍殺白叔叔的兇手，我也犯不著興師動眾地到處找他們。”
“你就不怕有人看鷸蚌相爭……坐收漁翁之利？”
蘇喬反而笑得更明朗，一手挽了白君琰的手臂朝後院走，頭也沒回地應他：“我反正不是鷸也不是蚌，誰愛爭誰去爭吧！”
後院有一處專供白君琰練劍的地方，蘇喬也在這裏用皓月內功為他調息。兩人靜坐在方方正正的石塊上，白君琰稍稍偏過頭，餘光可見身後之人的肩膀。他輕聲問道：“阿喬方才的話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啊？什麽話？”蘇喬還未開始運功，便湊上前將下巴擱在白君琰的肩上，眨眨眼睛貌似無辜地問他：“鷸蚌相爭那個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有什麽意思啊……”蘇喬說著嘆息一聲，兩手圈住眼前人的腰，緩緩道：“憑樓閣如今風雨飄搖，自保尚且不易，不與相爭我說的是認真的。”
白君琰側身往他唇上輕輕點一下，叮囑一般，溫聲道：“總之阿喬不管做什麽，且記得我永遠與你在一處就是了。”
蘇喬不由咬唇笑道：“那我說要去挖了秦朔的眼睛呢？”
許是想到那血腥的畫面，白君琰一時不忍細細思索，竟答不上話。蘇喬便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又問一句：“萬一我真要屠了陸川派滿門？琰哥也陪我一起？”
“……當年之事若是陸川派只有秦朔一人犯下，大可由他一人承擔。”
“我就是隨口一問，琰哥倒是正經起來。”蘇喬又笑，轉而回他身後坐好，運氣於雙掌，輕輕覆上他的後背，道：“不管其他人了，你現在才是我最要緊的事。”
*
晚些時候，藍鏡忙活一下午的一桌飯菜終於端上來，包括她本人在內的眾人實在是覺得難以下咽。蘇喬決定自己重新做一些，進了廚房才發現，那滿地狼藉看上去並不比那一桌飯菜好到哪裏去。
春夏日頭長了，趁著還沒天黑，他牽了馬準備快馬加鞭去賞月居拿點現成的飯菜，順便帶個廚子回來，這兩天好好收拾點兒吃的。
藍鏡心中慚愧執意要一同前往，他始終沒怎麽和姑娘家相處過，拗不過便妥協下來，兩人一道，快馬疾馳而去。
別苑就剩易南風和白君琰，兩個話不多的人坐在院子裏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，一時像是有許多話，卻又有許多話都不知道如何講。
白君琰思索之下，以倒茶打破了尷尬局面，推杯至易南風面前，客客氣氣地請他喝茶：“請。”
易南風幹巴巴道了聲謝，擡起杯子抿一口，咂咂嘴猶豫著開口道：“你的拂秋劍法，如今……怎麽樣了？”
“勞南閣主掛心，尚可。”
“尚可，”易南風一撇嘴，轉而又笑問：“尚可是如何？”
“待南閣主傷好後，願向南閣主討教一二。”白君琰字字拿捏，倒不是說他防備易南風，只是多年來習慣了以禮相待，賀玄莫在他身上種下去的“君子”的種子，恐怕比那禦屍忘歸蠱要深刻上許多。
易南風笑而不語，又過了會兒，換他拎起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，一邊說話，那茶水的聲音便混進他說話的聲音裏，“那日閣主與賀玄莫一戰，那一掌本不用閣主為蘇喬擋下。”
白君琰的目光由茶杯移至與易南風對視，片刻沈默後，他接過易南風的話繼續說：“昀叔叔若不是愛徒心切，便是這一掌只能由他來受。”
“這也是蘇喬一直沒想明白的、為什麽閣主非要在這時候去找賀玄莫報仇又非要接那一掌的原因。”易南風說著又笑，手裏倏而多了一枚桃花鏢。他看著自己用了多年早已萬分熟悉的暗器，周圍的一切景物都模糊起來，只有那鋒利的花瓣清晰可辨，“我自認為我的桃花鏢已經足夠快，卻沒想到那人能夠連接我三枚鏢還游刃有餘，這世間能做到這麽快的人，屈指可數。”
白君琰思忖道：“秦明章的屍體南閣主可見著了？”
“見了，確實是桃花鏢，但也確實不是我……更不可能是舅舅，他一邊操心碧心門還得去找我另一個舅舅，秦明章想死還請不動他呢。”
“那便是有人將秦明章的死嫁禍與你引你前來，就算不能除掉你也可借陸川派的刀殺人。”
易南風看著茶杯裏浮動的一片茶葉，而後又擡眼看向白君琰，意味深長道：“也有可能此人只是需要一個開始。”
*
“打傷易南風的人，應當知道我憑樓閣本就與各大門派有仇，所以肯定也沒想借此來挑起我們對陸川派的仇恨。”繁江城裏，蘇喬與藍鏡牽馬而行，兩人買好了東西，拎著大包小包朝著城中最熱鬧的地方走。邊走蘇喬邊又道：“恐懼不僅能讓這些人敬而遠之，更能在這些人的心裏埋下殺人的種子，但凡心中的仁義之道有一點松動，就會讓他們不顧一切地撲咬上去，不成功便成仁。”
藍鏡向來念書便不行，聽得暈頭轉向，她眉心緊皺接著追問：“可以再說明白一點嗎？”
蘇喬瞥她：“意思是這人是‘替我’挑釁各大門派去了，好讓他們打消最後的顧慮，公然與憑樓閣為敵，這懂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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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南風受傷需要靜養，白君琰修習劍法也得找個合適的地方，思來想去蘇喬還是找來賞月居掌事的，給一行四人安排了個城郊的別苑住著，周圍安插了數個暗哨，一有風吹草動便會有人來報。
“閣主令我已經傳出去啦，今早放在鎖月樓的，且等著吧！”藍鏡人還沒推門進來，聲音便先傳入了院中。她坐下之後拎著茶壺灌了一大口茶水，又道：“繁江城街上怎麽那麽熱鬧啊，閣主，咱們能不能找時間去逛逛？”
蘇喬正坐在石凳上想事情，完全沒有心思答她的話。倒是在一旁擦劍的白君琰微笑應她：“去逛逛也好。”
“逛什麽逛啊！沒看我正……”蘇喬心不在焉，說著說著才發現是白君琰講的，舔了舔嘴唇又改口道：“琰哥若是練功實在無趣了，那我陪你去逛逛？”
藍鏡腹誹，來之前可沒人告訴她這兩人是這樣的。
白君琰收好劍坐在蘇喬對面，搖搖頭仍是微微笑著：“看阿喬有許多憂心之事，是我想陪阿喬去逛逛。”
“那……明日吧，明日若暗閣閣主還沒來相見，我們便去街上走一趟，正好買些東西。”蘇喬伸了個懶腰走到他身後，拍拍他的肩，“時辰差不多了，去那邊我幫你調息。”
藍鏡雖然插不上話，但聽了蘇喬放話明日能去逛街，心情也雀躍起來，衣袖一挽便說要親自下廚做一桌子好菜，藕色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廚房門口。她剛一進去，易南風又出來了，倚靠在門邊叫住了兩人。
“接下來怎麽辦？”他問。
“什麽怎麽辦？”蘇喬一回頭，發梢掃過白君琰的鼻尖，白君琰擡手拂去癢酥酥的感覺，盯著面前的人出神。
易南風走下幾級臺階：“秦朔一回去，拂秋劍法重現江湖可就真瞞不住了。”
“那又如何，”蘇喬抱著手臂，嗤笑一聲：“有本事他們便來搶，正合我意啊！反正誰來了誰就是當年參與圍殺白叔叔的兇手，我也犯不著興師動眾地到處找他們。”
“你就不怕有人看鷸蚌相爭……坐收漁翁之利？”
蘇喬反而笑得更明朗，一手挽了白君琰的手臂朝後院走，頭也沒回地應他：“我反正不是鷸也不是蚌，誰愛爭誰去爭吧！”
後院有一處專供白君琰練劍的地方，蘇喬也在這裏用皓月內功為他調息。兩人靜坐在方方正正的石塊上，白君琰稍稍偏過頭，餘光可見身後之人的肩膀。他輕聲問道：“阿喬方才的話，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啊？什麽話？”蘇喬還未開始運功，便湊上前將下巴擱在白君琰的肩上，眨眨眼睛貌似無辜地問他：“鷸蚌相爭那個？”
“嗯。”
“我能有什麽意思啊……”蘇喬說著嘆息一聲，兩手圈住眼前人的腰，緩緩道：“憑樓閣如今風雨飄搖，自保尚且不易，不與相爭我說的是認真的。”
白君琰側身往他唇上輕輕點一下，叮囑一般，溫聲道：“總之阿喬不管做什麽，且記得我永遠與你在一處就是了。”
蘇喬不由咬唇笑道：“那我說要去挖了秦朔的眼睛呢？”
許是想到那血腥的畫面，白君琰一時不忍細細思索，竟答不上話。蘇喬便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又問一句：“萬一我真要屠了陸川派滿門？琰哥也陪我一起？”
“……當年之事若是陸川派只有秦朔一人犯下，大可由他一人承擔。”
“我就是隨口一問，琰哥倒是正經起來。”蘇喬又笑，轉而回他身後坐好，運氣於雙掌，輕輕覆上他的後背，道：“不管其他人了，你現在才是我最要緊的事。”
*
晚些時候，藍鏡忙活一下午的一桌飯菜終於端上來，包括她本人在內的眾人實在是覺得難以下咽。蘇喬決定自己重新做一些，進了廚房才發現，那滿地狼藉看上去並不比那一桌飯菜好到哪裏去。
春夏日頭長了，趁著還沒天黑，他牽了馬準備快馬加鞭去賞月居拿點現成的飯菜，順便帶個廚子回來，這兩天好好收拾點兒吃的。
藍鏡心中慚愧執意要一同前往，他始終沒怎麽和姑娘家相處過，拗不過便妥協下來，兩人一道，快馬疾馳而去。
別苑就剩易南風和白君琰，兩個話不多的人坐在院子裏，你看著我我看著你，一時像是有許多話，卻又有許多話都不知道如何講。
白君琰思索之下，以倒茶打破了尷尬局面，推杯至易南風面前，客客氣氣地請他喝茶：“請。”
易南風幹巴巴道了聲謝，擡起杯子抿一口，咂咂嘴猶豫著開口道：“你的拂秋劍法，如今……怎麽樣了？”
“勞南閣主掛心，尚可。”
“尚可，”易南風一撇嘴，轉而又笑問：“尚可是如何？”
“待南閣主傷好後，願向南閣主討教一二。”白君琰字字拿捏，倒不是說他防備易南風，只是多年來習慣了以禮相待，賀玄莫在他身上種下去的“君子”的種子，恐怕比那禦屍忘歸蠱要深刻上許多。
易南風笑而不語，又過了會兒，換他拎起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，一邊說話，那茶水的聲音便混進他說話的聲音裏，“那日閣主與賀玄莫一戰，那一掌本不用閣主為蘇喬擋下。”
白君琰的目光由茶杯移至與易南風對視，片刻沈默後，他接過易南風的話繼續說：“昀叔叔若不是愛徒心切，便是這一掌只能由他來受。”
“這也是蘇喬一直沒想明白的、為什麽閣主非要在這時候去找賀玄莫報仇又非要接那一掌的原因。”易南風說著又笑，手裏倏而多了一枚桃花鏢。他看著自己用了多年早已萬分熟悉的暗器，周圍的一切景物都模糊起來，只有那鋒利的花瓣清晰可辨，“我自認為我的桃花鏢已經足夠快，卻沒想到那人能夠連接我三枚鏢還游刃有餘，這世間能做到這麽快的人，屈指可數。”
白君琰思忖道：“秦明章的屍體南閣主可見著了？”
“見了，確實是桃花鏢，但也確實不是我……更不可能是舅舅，他一邊操心碧心門還得去找我另一個舅舅，秦明章想死還請不動他呢。”
“那便是有人將秦明章的死嫁禍與你引你前來，就算不能除掉你也可借陸川派的刀殺人。”
易南風看著茶杯裏浮動的一片茶葉，而後又擡眼看向白君琰，意味深長道：“也有可能此人只是需要一個開始。”
*
“打傷易南風的人，應當知道我憑樓閣本就與各大門派有仇，所以肯定也沒想借此來挑起我們對陸川派的仇恨。”繁江城裏，蘇喬與藍鏡牽馬而行，兩人買好了東西，拎著大包小包朝著城中最熱鬧的地方走。邊走蘇喬邊又道：“恐懼不僅能讓這些人敬而遠之，更能在這些人的心裏埋下殺人的種子，但凡心中的仁義之道有一點松動，就會讓他們不顧一切地撲咬上去，不成功便成仁。”
藍鏡向來念書便不行，聽得暈頭轉向，她眉心緊皺接著追問：“可以再說明白一點嗎？”
蘇喬瞥她：“意思是這人是‘替我’挑釁各大門派去了，好讓他們打消最後的顧慮，公然與憑樓閣為敵，這懂了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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